罰得起、生得起與養得起

　　昨天有報道說，有關部門查實，張藝謀、陳婷在登記結婚前已生育了三個子女。即使張、陳二人中有一人是獨子，即使按照剛剛宣布的“單獨”家庭可以生二胎，張、陳二人也違規多生了一個。于是，有人在等著看張藝謀是否會被罰款，并由此呼吁社會公平；還有人測算張藝謀應該被罰款多少；有人認為罰款還不夠；但有人則認為罰款就是限制人的生育權，有違人道。在網上，公理和婆理爭得厲害。

　　不過，有一點是清楚的，張藝謀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超生了；不可能不知道超生是違規的，因而國家有相應的處罰規定；還有一點也是清楚的，張藝謀知道自己至少罰得起，因而也就生得起。想多生、超生的，肯定不只張藝謀一個人，但是，更多的人罰不起，因此生不起，也就不生了。罰款，對張藝謀來說，是事先預知而事后支付的贖買生育權的費用。

　　罰得起，才生得起——生育權的實現，是要成本的。人的支付成本的能力有強弱，實際的生育權就有大小。張藝謀、陳婷沒結婚就生了三個，而有些人結婚多年，還是一個娃。

　　但是，生育的愿望，或者說本能，富人和窮人是一樣的。《南方周末》曾經刊登過有關越南新娘的報道《新郎帥得像劉德華，越南新娘為何跑了》——山村青年封毛仔，好不容易湊了2萬多塊買了個越南新娘，但沒多久越南女孩逃走了。毛仔打算存筆錢再娶一個。記者問他： “不怕再逃跑嗎？” 毛仔說： “只要她先幫我生個兒子就行。”還有那個著名的“放羊娃故事”：“放羊干什么？娶媳婦兒；娶媳婦干什么？生娃；生娃干什么？放羊。”

　　生育，既有現實的、社會性需求，如情感需求，養老需求，也有生物學意義上即本能的需求，即傳遞基因的需求。這一點，人和動物有共通性。雄獅占有一個獅群后，會把老獅王的后代咬死，讓雌獅給自己生育后代。但估計沒有人在“造人”的時候是為了給國家增加勞動力，改善年齡結構失調的問題。現在放開“單獨二胎”政策，雖然有調整人口結構的作用，但一些人生不起的，照樣會放棄這生育的權力。

　　罰得起，生得起，還要養得起。除了生育者個人支付的養育成本，還需要別的養育成本，自然的即生態環境的成本和社會成本。人的生存是要消耗自然資源的，而自然承載人類的能力是有限的；資源分配又涉及公平問題。缺乏公平的社會不利于人的生存，公平失衡及維護公平，都要付出社會成本。如果公平失衡導致社會混亂，付出的是消極成本；當消極成本過大的時候，不管你生育成本支付能力的大小，恐怕都難以逃脫負面影響。

　　網上爭論張藝謀超生時，有人說，有錢人可以出國。這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一條出路，但出國又何嘗不是一種代價，當然是比較溫和的代價。歷史上有人支付過非常慘烈的生育代價。甲申年（1644年）李自成攻入北京城時，崇禎皇帝朱由儉害怕女兒長平公主落入敵手，刀斫長平公主，說“你為什么要降生在帝王之家啊！”另一個女兒昭仁公主則被崇禎皇帝親手殺死。這樣一種“養不起”，是崇禎皇帝想不到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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