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形的辮子

　　小腳女人的裹腳布又臭又長——這是對纏足最生動鮮活的描述。用7尺到10尺不等的布料緊緊纏住足髁，十余天洗一次腳就不錯了，其味道可想而知。因足的扭曲變形非一日之功，須從成年累月的痛苦煎熬中來，故過去有“小腳一雙，眼淚一缸”的說法。令現代人大惑不解的是：如此荒謬之舉，何以流行千百年之久呢？蓋因一種風氣一旦根植于坊間民俗中，將是最難以克服的習慣勢力。纏足，堪稱歷史經典。

　　先是有錢人的審美需求。權貴闊佬極易視女性輕挪緩走的行態為美。這和法國貴族一度推崇的女子細腰，俄國上流階層曾經欣賞的女性蒼白面孔，有異曲同工之處。

　　再是潮男潮女追求“時尚”。女性纏足后裊裊婷婷的動態感，極大滿足了強勢男人的視覺要求。于是乎，一個新的觀念誕生了：要娶就娶小腳女人！這就悄然誘惑了“干得好不如嫁得好”的女子，從大家閨秀到農家丫頭，人云亦云，隨波逐流。

　　后是習俗變成一種痼疾。滿人入關后嚴禁婦女纏足，慈禧太后曾下達勸禁纏足的御旨。孫中山的南京臨時政府也申明禁止婦女纏足。雖多有思想開放的年輕女性擁護，要想根除還是很難。民國有女大學生帶頭開天足，但后又將腳重新裹了起來。國人愛小腳癡迷到如此病態地步，如此歷史悠久，堪稱神奇！

　　纏足告訴我們的事很清晰：一種習俗如在人們共同的心理中站住腳，就會變得牢固又頑固，不但認為習慣如此理所當然，且能“集體無意識”地演繹為實際生活中難以分割的一部分。當年，喜歡小腳的辮子教授辜鴻銘曾嘲笑國人道：我頭上的辮子是有形的，你們心中的辮子卻是無形的。借此來句結尾語：我們迷戀的不是一種傳統，是精神上的盲從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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